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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思艾艾,便有人大着胆子出来附和:“是哩,人家郑馆长说得对,事情闹成个这,本来就没个收拾处了,人家不仅不怪罪,还给我们拿梯子来,甭好赖不懂,还是麻利点就着梯子下房。好汉不吃眼前亏,圆了这个脸,对县上和大家都好,有甚问题,以后再说不迟!”
似乎猜到了人们的心思,便有电话铃声响起,有人马上接起电话,这电话是前两天县里特别派人安在工地上与群众沟通用的,那人顺手按下免提键,刚“喂”了一声,便喂出了和治国平静而清亮的声音:“我是县委书记和治国,请骡子代为转告大家,群众都是我们自己的群众,秀水镇绝大多数村民是善良的无辜的,不愿意看到目前这个局面,这已经超出了大家善良的愿望。我作为桃峰县的县委书记,希望工地上的群众都能冷静、理智,迷途知返。这些天大家滞留在工地上,吃不好,睡不好,也都受累了,家里的亲人朋友都在为你们担心,不要再让他们担心,请大家都回家去和亲人团聚。大家提出的几个问题,县里会尽量想办法解决,只要我们大家以诚相见,我相信,肯定最终会有个圆满的结果!”
和治国随后点名道姓地要几个人接听电话,接电话的人去了免提,抄起话筒听和治国说话,说到最后个个笑逐颜开。最后和治国请骡子接电话,骡子早就等不及了,抄起电话,就直着嗓门喂了一声说,“哥,我是骡子,在哩!”和治国问骡子,“骡子,你没忘记对我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保证吧?”骡子忙不迭地点头说:“记得哩,一刻也没忘哩,骡子说话算数哩!”
几个电话打完,带头的几个人离开,在场的人知道大势已去,跟着零零落落地散去了一半,剩下的上百人也莠草也似,披离无主,软化下来,蹲在那儿唉声叹气,不能自已。
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工地上一片沉寂和黑暗,而电厂那边却灯火通明。
骡子沉下一张黑脸,恼起一副愣样,吼了声:“还有求个甚闹头,放人啦!”
骡子说罢,见众人脸色阴晴不定,也没个反应。便将手中刀子大力攥了攥,豁出命拉住郑孝本一搡,一前一后两个人,便在夜色中往工地围墙豁口那边一步一步走去。骡子起先还以为会有人追上来拦阻,步子放得大大的。走了几步,听见后边果真有脚步声杂沓而来,骡子攥紧刀子,心想,妈妈的,少不了放泼一回,转回身刚想发作,却听得追上来的众人纷纷地说道,“跟郑馆长和骡子一起走能安全些”,竟是些想厮跟上离开工地的人,没人拦他。
骡子这才放心,回身在众人的簇拥下,带着郑孝本往电厂那边走去。
只是工地上还有一些人心存疑虑,不敢跟上骡子走,怕跟上骡子这个傻蛋,大大咧咧地走出去,被公安逮个正着。却也不肯继续滞留在工地,胆大的人想着先不管是真是假,业已是业已了,先回家瞄上一眼爹妈,搂上一回老婆孩子,是死是活也算是见过老婆孩子了,索性就回家去了。胆小的人连家也不敢回,先跑到亲戚家躲起来,想着要听听风声再行露面。
那天骡子和群众带着郑孝本出去后,公安干警竟然也没有为难他们,只是把骡子和郑孝本接上走,其余的人们任随他们各自回家去了。人们还是有些狐疑,怕使的是缓兵计,怕过不了几天之后,就出动警车,呜呜地乱叫,进村里抓人,那才叫:秋后算账,瓮中捉鳖。
骡子和郑孝本被干警带进设置在桃电宾馆的指挥中心后,早就有一堆市、县领导在那里等候多时,见了郑孝本好一番的抚慰和嘘寒问暖,被接进屋里洗漱换衣服。骡子却被公安带进隔壁去问话。骡子也是豁出来,昂然不惧,这这的那那地说了一气,就让回家了。
接着市、县领导便给郑孝本设宴压惊,和治国连敬郑孝本三杯酒,夸郑孝本配合县里化解了这么凶险一场危机。郑孝本也感谢了市、县各级领导为解救他而劳师动众,说了一些动肝肠的话。爱人和孩子中途也被派人接来,见到爱人和孩子惊魂甫定的郑孝本少不了又激动了一番。好语抚慰之后,在一起又喝了一阵子酒,闹腾到很晚时,大家才尽欢而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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