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州在番禺新建垃圾焚烧厂的动议引起周边市民不安。因应规划地小区业主的反对意见,市环保局和建设委近日先后表态,承诺项目未通过环评绝不会开工运营。承建公司重申使用先进设备控制焚烧中产生的污染问题。番禺区政府答应召开新闻会,联同环评单位和专家作进一步回应。业主代表已把意见书送达环卫局和华南环科所,并将向其他部门及市领导递交联署签名。 无论对项目执行部门还是数十万居民,眼下这个局面都不是他们想要的。规划建设垃圾焚烧厂虽属行政事务,却也深刻影响市民生活。公用市政项目遇上反对声音,这在广州不是第一次,政府不必谈虎色变。理应尊重公众对环境的安全需求,进而在合作的框架内寻找妥善的解决之道。既然现在的焦点是垃圾焚烧厂的环境评估,那就围绕这一要务在程序上加以必要的完善。 垃圾焚烧发电是高科技范畴,环评义不容辞要具有科学性。值得警惕的是,技术上的可行性并不天然地等于项目的可行性。承建商宽慰大众说所用设备都是高精尖,其实这并不够。番禺垃圾焚烧厂不是在荒野中运作,它的周围密布小区,环评的科学指标必然要包括人及环境所受的影响,以及这种影响可承受的底线。如果片面地强调技术的科学性,又可能得出不科学的结论。 用科学的环评报告平息争议,一个民主的环评过程不可或缺。除了政府部门的专家,也应该将项目的直接利害方吸纳进听证过程,如地产商和周边业主。避免将番禺垃圾焚烧厂的环评合同承包给利益相关方,否则会伤害环评的独立性。其实可以考虑延聘中立第三方机构参与论证项目的合理性。在确保民主环评的前提下,做到民主决策,将政策的风险评估做足,取信于公众。 尽管广州市重大决策听证程序规定草案尚在征求意见,但番禺垃圾焚烧发电厂完全可以作为检验该草案的标本,亟须郑重启动听证会制度,赋予项目环评一个现实依托。这个听证会当有广泛的代表性,释疑解惑,提供对话和互动。听证不仅要伴随环评全程,还应当能将民意注入决策,这是环评乃至于项目取得合法性的重要依据。在允诺环评之后,听证机制当及时跟进跟上。 实现科学的、民主的环境风险评估,彻底的信息公开就是题中应有之义,这也是决策中最难克服的部分。例如,要公开具体的环境数据,不仅仅是垃圾焚烧厂与小区大门的距离;参与环评的专家名单也当公开,毕竟这不是秘密行动;规划的公众参与部分也当诚实地公开。番禺垃圾焚烧厂的核心数据迄今只在部门内掌握,这不利于形成公开的环评局面,饱受诟病在所难免。 环评的根本原则是,不能只呈现有利于承包商和部门单位的,而应好坏互现、利害兼备。广州已有李坑垃圾焚烧厂的经验,如果对高科技的运用有自信,可以理直气壮地列举数据,用事实驳倒反对意见,根本用不着躲闪。事态发展到目前的地步,有关部门除了给出暂时的诺言,当有实质进展。全城关注下,不可能强行让公众接受简单的结论,敷衍是不明智的,暗度陈仓更是下下策。 公众并非拒绝高科技,而是担心高科技的本土化;公众不讳言利益,而是忧惧利益遭挟持。是否放行垃圾焚烧发电厂,民意与决策初衷已然相逢,僵局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。若要释放其中的对立情绪,唯一途径只能是说服,而说服所凭借的理据只能建立在科学、民主和公开的环评基础上。时至今日,民智民力皆有长进,就连政府也承认:压服不等于行政,愚弄不等于胜利。
2009-10-25 南方都市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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